守望
一九八三年暑假的一个⻩昏,红蜻蜓成群低低地飞。
我洗了头还没⼲,黑瀑布一般的长发快把整个人淹没了。一件紫茵茵的花布衬衫裹住刚刚发育的⾝体。
同村的伙伴在公路上叫我:“快走!看坝坝电影去!”听说有电影看,我来不及把満头散发扎马尾巴,奋兴地边叫“等等我!”边跑了出去。
奔跑中,长发散到脸上

了我的眼,等我拨开脸上的头发,眼前是同桌的他正亮着眼盯着我。我慌了神,一扭⾝飞奔回屋里,⾝后秀发飘扬。
那晚看的啥电影我一点印象没有,却清晰地记得银幕后面山顶的天空,有流星划落,一颗又一颗。
那夜一开始,我反复做同一个梦,绿草如茵的⾜球场上,他⾝穿军绿上⾐,橄榄⾊下装,脚上一双蓝⾊球鞋,⾝轻如燕,或腾空跃过跳⾼的栏杆,或満场追逐奔跑…
守着这个梦,我上了⾼中,又上了大学。传来他中专毕业,老师亲自为他做媒的消息。我在心里微笑:“我守了他七年,他无处不在,不会丢失的。”
就这样静静地,我在心里
守望,直到他自己走到我⾝边,直到他说:“做我女朋友吧,不然我再不与你们一块儿玩。”直到他把戒指戴在我手上。他却不知道,在此之前,我
守望了他整整八年!
他无处不在,不会丢失的…
窗
漆黑的窗口,看不到屋里有没有人活动。
一九九四年的炎夏,在我记忆里却象深秋一样冷风飕飕。
住院已经一个多月,出院的⽇子遥遥无期,好一点的是,晚上再不用有人陪护。天黑后,家人看着我上了

,就都回去休息了。
我躲开医生和护士的眼睛,悄悄来到自己家楼的对面,久久呆望着那扇窗户。多数时候,屋里都亮着灯,偶尔我能看到晃动的人影。
这一段没有路灯,我在一片黑暗里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,本应是凉慡的风吹到我⾝上,我却不时打冷凚。有时,直到屋里的灯灭了,我才拖着虚弱的⾝体回到医院,用被子蒙上头放出悲声。
下一个夜晚,我还是这样渡过。盼着夜快安静下来,再一次从后门溜出去,去看那扇亮着灯的窗,如果能看到灯光下的人,那夜一我站了多久都觉得值。
十四年过去了,没有人知道我曾这样傻傻地守望过那扇窗,那扇自家的窗,那扇永远不会再亮起灯光的窗…
留在了过去的窗,依然用一生来守望。
花香
看书看得累了,我上到楼梯拐角处,站在

光下往远处眺望。尽头也不知是天还是海。
随风飘过来一阵清香,幽幽而来,悠悠地钻进肺腑里。头脑立即清慡了不少,我奋兴地拿眼四处寻找:这是橘香啊!是我最喜

闻的香味!它在哪里呢?屋子靠着的山石间只有松树,房的两侧是桃、杏、柿、还有无花果,没有柑橘啊。想想也是,柑橘生南国,北方怎么会有呢?可我确确实实嗅到了那让我

恋的气息。
难道他是从遥远的故乡飘来的?那也该只在梦里才有。是不是谁家花盆里种的金橘开花了,被主人抬出来享受

光?风吹过,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假设。风是从山上吹来的,我住的是最靠近山的房子了。
我静静地站在温暖的

光下,在徐徐柔风中等待下一缕幽香的到来。如果他存在,我还会嗅到他的。果不其然,他又驾长风从故乡的橘园飘来,钻进我的鼻孔里。
我走出院子,寻寻觅觅一直找到外面公路上,还是没有发现橘树的踪迹。邻居在外面洗⾐服,我问她:“附近谁家有柑橘树吗?”她说:“没见过。”可是我又嗅到了那缕幽香,一直飘进我的脑子里,掠过大脑的沟壑沟壑。
我不找了,我要的就是这缕幽香,不是花,更不是树。这令人

醉的芬芳气息才是花的灵魂。我知道那朵洁⽩如⽟的橘花就躲在某个地方守望,为我把暗香吐露。我无需找到他,我只要他送来的那缕缕幽香,那清清慡慡的芬芳气息。
不过。花儿,我明⽩你是香的源头,我知道你在守望,不必望穿秋⽔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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